“顏大哥，到了府上我該如何行禮啊？”

“我從未見過像國公夫人這樣高貴的夫人，若是我禮節不到，老夫人會不會生氣？”

“我看我今兒還是不去了，改天再去吧……”

顏千禧原本想著不過是到別人家裏拜訪一趟，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，直到早上顏公府的馬車停到店門口，顏千禧才體會到豪門貴族的非同凡響。

顏公府極其註重禮制，前來接顏千禧的馬車裝飾精美，且配有雙馬，一眼便能瞧出跟普通人家馬車的不一般，而且，車後還跟了四位嬤嬤，四名小廝，顯得極其鄭重，看得顏千禧心裏一虛，若不是顏汝宗親自來接，顏千禧只怕早就病遁了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聽著顏千禧連番的問題，顏汝宗爽朗地笑了幾聲，“顏掌櫃可千萬別被我今日出行的陣仗嚇到，這都是家母的囑咐，以顯府上對顏掌櫃的歡迎，至於禮節，家母年輕時曾隨夫出征，不拘小節，顏掌櫃千萬不要太過拘束。”

“前面就是顏公府了，顏掌櫃若是都到了門口又回去了，我回去可就要落個辦事不利了。”

顏千禧心虛地掃了一眼顏汝宗，小聲說：“老夫人那般高貴的人怎麽會想認識我這個買胭脂的呢？”

顏汝宗微微蹙眉，他也不明白老夫人為何會對顏千禧如此上心，“大抵同我一樣，因為你姓顏，便覺得格外親切？”

“哦……”顏千禧淺淺點頭，心裏又開始盤算一會兒見了老夫人應該如何解釋自己這姓。

“到了。”馬車將將停穩，顏汝宗便喚回了顏千禧的神識，然後先她一步跳下馬車，回身將顏千禧接了下去。

顏國公膝下三子，百年之後，嫡長子承了爵位，兩位同胞弟弟一位在外行商，一位從了文官，皆是分竈不分家，仍舊一同在顏公府裏住著。

因著是老夫人要見顏千禧，馬車便停在了靠近老夫人院落的東角門，下了馬車，步行數十步，便拐進一處園子，園子門口早備好了步攆，二人一進去，就有婆子上前來迎，二話不說，直接攙扶到步攆上，然後四人一頂，擡著繞湖往園子深處走去。

園子不小，卻因為挖了一口湖的緣故，使得園子裏的景致略顯擁簇，步攆行了近一刻鐘，停在一處空地上，下了步攆，便又是一段平緩的臺階廊子，廊子盡頭，又是門，門口有值守的丫鬟，瞧見顏汝宗趕緊俯身行禮，一面打簾一面朝裏面通報。

通報聲是一聲接一聲，跨過門檻，又是院子，院子接門，門接院子，如此三遭，才算是真正進屋，卻又是瞧不見人，當面一頂大屏風。

顏汝宗停了腳步，顏千禧也趕緊在他身後站定。

只瞧見一旁有丫鬟送上來一托盤，顏千禧還不明所以的時候，顏汝宗已經整理完自己的衣裳，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。

顏千禧趕緊扯了扯自己的衣服，抓過托盤裏溫熱的毛巾擦了擦手才乖乖站定，心早就如戰鼓般跳動起來。

原來這就是古代的豪門，跟唐府完全不是一個概念。

還有這院子，“三進三出”就是這樣的麽？

“走了。”顏汝宗小聲在顏千禧耳邊提醒了一句，這才將顏千禧的神識拽回，趕緊謹慎地跟著顏汝宗繞過屏風。

屏風背面是一處寬敞的會客廳，擺了一圈古香古色的太師椅，上首處則是一座高腳榻，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端坐在上方。

顏汝宗和顏千禧一進去，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了過來，看得顏千禧更加緊張起來，趕緊低頭，不再四處打量。

“娘，兒子將顏掌櫃請來了。”顏汝宗笑著給老夫人請了安，又往旁邊站了站，將躲在他身後的顏千禧讓出來。

顏千禧緊迫的面上一紅，腳尖條件反射地跟著顏汝宗調了一下方向，又被理智給拽了回來。

“給老夫人和各位夫人請安！”顏千禧低聲行禮。

禮對不對，稱呼對不對，顏千禧都不知道，目光試探地朝老夫人和兩旁的三位夫人看去。

三位夫人皆只是淺淺點頭，並未出聲，而上座的老夫人卻是直直地盯著顏千。

老夫人盯了半晌，忽地就笑了，擡起一只胳膊朝顏千禧道：“好標致的女娃，來，坐到我身邊來！”

顏千禧楞了一下，遲疑地看向顏汝宗。

雖說之前在唐府的時候，唐老夫人也這般邀請過自己，可那時候畢竟有唐禹哲在，老夫人愛屋及烏，倒也可以理解。

可這國公夫人自己從未見面，又是這般高貴的身份，第一次見面就如此熟絡地叫自己過去挨著她坐下，顏千禧心裏有些虛。

“我娘熱忱，顏掌櫃千萬不要害怕，便上去坐吧。”顏汝宗這般勸到。

顏千禧淺淺咽了一口唾沫，慢慢挪動腳步移到老夫人身邊，淺淺挨著高腳榻邊沿坐了兩張屁股。

“老家哪的啊？”老夫人果然熱情，稍稍側身，便拉著顏千禧閑聊起來。

“嘉靈張莊的。”顏千禧按著張幺妹的情況答。

“爹娘可都還好？”老夫人又問。

“額……”說道張老爹和張婆子，顏千禧遲疑了一下，然後才輕聲說：“我自小沒有爹娘，被一戶農家撿回去養大的。”

“哦，無妨，無妨。”老夫人伸手拍了拍顏千禧的手背，“生辰幾許你可還記得？”

“這……”顏千禧微微有些犯難，自己也沒有張幺妹的記憶，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，所以只好搖了搖頭。

“無妨，無妨。”老夫人又安慰顏千禧道，“這些都不打緊的，不記得便不記得了吧。”

顏千禧稍稍擡眸瞥了一眼老夫人，心道，既不打緊，您為何一直問呢？

老夫人絲毫不沒有看出顏千禧的心思，自顧自地又問：“你既自幼沒了爹娘，又怎麽知道自己姓顏呢？你那養父母姓什麽？”

“姓張……”顏千禧輕聲說著，心裏越發疑惑顏老夫人問自己這些話的目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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